从中日抗疫互助看非传统安全合作的可行性
在遏制新冠疫情蔓延的过程中,中日关系在防疫抗疫中得到不断发展,不仅拓展了两国的合作领域及互助空间,也给国际社会的防疫抗疫增添了一抹互助合作的亮色。反观个别国家从自身防疫的利益出发,不仅竞相争抢稀缺医疗物资的配给,还在国内外造谣生事,推卸防疫不力责任,甚至玩弄某种地缘政治“零和游戏”,操纵国际舆论混淆视听,制造国家间矛盾,导致国际社会割裂,难以达成防疫抗疫的共识与行动。为了遏制新冠疫情的全球性蔓延,中日两国均认识到分享防控疫情经验,加强双多边医疗卫生领域合作,推动构建非传统安全合作机制,促进全球合作抗击疫情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一、中日抗疫互助的公共卫生安全合作
中日两国共同应对“天灾”是有先例的。当2008年中国四川汶川地震和2011年东日本大地震发生之时,两国都第一时间向对方伸出援助之手,共同应对非传统安全威胁,并探讨和总结防止自然灾害的经验和教训。正是基于中日两国共同应对自然灾害的历史经验和“互助”先例,当武汉发生新冠疫情之时,中日两国再次开启“互助”模式,守望相助,共同防疫抗疫,相互声援鼓励,提供医疗防护物质,成为国际社会国家间开展公共卫生安全合作的典型范例。
首先,中日两国先后开启应对新冠疫情的“互助”模式,展现出东方文明崇尚的“患难之交”与“守望相助”之睦邻情谊。在中国疫情阻击战打响之初,日本中央和地方政府以及社会各界就明确表达了对中国抗疫行动的理解和支持。日本社会纷纷行动起来,积极捐款捐物,将筹集到的医疗救援物资源源不断寄往中国各地。防疫物资包装上书写着“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和“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等东方文化特有的诗句,彰显出不同于他国的睦邻之谊。据不完全统计,仅在2020年2月7日,日本国内各界就累计捐赠防护口罩633.8万余个、手套104.7万余副、防护服及隔离衣17.9万余套、护目镜及镜框7.8万余个、防护帽1000个、鞋套1000个、体温计1.6万余个,累计捐款约合3060.2万人民币。1日本第一时间援助中国抗疫的行动,让广大中国民众深刻感受到“天灾”面前邻邦给予的道义支持和仁爱之心。可以说,东方文化内核里强调的“互助”和“感恩”理念,成为中日两国共同应对新冠疫情的精神力量。
当中国抗疫取得阶段性成果之时,面对日本疫情形势趋向严峻的局面,中方信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古训,各地各界积极行动起来,源源不断地对日方进行抗疫物资的支持与援助。日本得到中国相关医疗设备生产厂家和物流航空公司的诚心相助,及时将在华筹措和援助的医疗物资快速起运,对日本抗疫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许多中日两国抗疫互助的事例感人至深。譬如,日本福冈县福冈机场警察署收到了来自中国广东省的感谢信和45个口罩。发件人是2020年初受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影响而暂时滞留福冈机场的几位中国游客。该警署方面表示中国也处于抗疫艰难时期,能够搜集口罩寄来令人感动。2日本埼玉县于4月9日收到缔结友好关系的中国山西省援助的2万只口罩和1千套防护服。该县曾于2月份向山西省赠送了5百只口罩协助抗疫,此次中方回赠口罩和防护服大力支援埼玉县的防疫和抗疫工作。在中国疫情严重之时,日本鸟取县曾分别向中国吉祥航空公司与吉林省赠送过4万只口罩,后来中国吉林省和吉祥航空回赠鸟取县7万只口罩支援抗疫。中国吉祥航空特意在援助日本的抗疫物资上书写“尔我同心,曰金兰;朋友相资,曰丽泽”的中文寄语,3希望日方抗疫成功。
其次,中日两国官方发起公共卫生安全倡议,加强防疫抗疫合作。新冠疫情在中国爆发初期,国际社会某些反华势力操纵舆论,通过网络混淆视听诬陷中国。但日本政、商、学者和医界等有识之士对新冠疫情保持理智、清醒认知,迅速着手对华援助口罩、防护服等防疫抗疫物资。4东京、大分、熊本等地方政府不惜动用应急储备,及时向中方捐助急需医疗物资。日方高层也表明了加强中日防疫抗疫合作的必要性,迅速采取了对华援助行动。执政党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和公明党干事长齐藤铁夫专程到访中国驻日使馆表达尽力协助邻国抗疫的意愿。二阶干事长表示,日方愿举全国之力,不遗余力地向中方提供一切帮助,与中方共同抗击疫情,并募集了12万套防护服,支援中国湖北、浙江和广东等地医疗机构。中国驻日本大使孔铉佑回应称,日本在紧要关头雪中送炭,提供大量防疫物资,全面支持了中国抗击疫情。中方愿同日方加强沟通合作,携手共渡难关。5二阶干事长还在自民党高层会议上提议本党国会议员每人捐款5000日元,支援中国防疫抗疫。
日本外相茂木敏充、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等党政要人,在不同场合高度评价了中国防控疫情的有力举措及抗疫经验,表示日方愿向中方提供全方位的支持和帮助。安倍晋三首相在2020年2月会见到访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外事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杨洁篪时表示,日中两国都处抗击新冠疫情的困难时期,希望日中加强协作克服困难战胜疫情。“日方愿同中方加强信息共享、疫情防控等交流合作,向国际社会发出携手应对国际公共卫生安全挑战的积极信号”。6中国在疫情缓解复工复产后,马上推动恢复产能的防疫物资生产企业对日出口抗疫器材,以支持日本疫情防控。很多中国地方省市、企业和个人也向日本捐款捐物,尽己所能向日方提供支持和帮助。正如中国驻日本大使孔铉佑所言:中日在携手抗击疫情过程中的正面互动,成为推动中日关系进一步改善和发展的新动能,成为增进两国人民友好感情的新纽带。7由此可见,中日两国在疫情面前展现守望相助、命运与共的互助姿态,已成为世界合作抗疫、共同应对公共卫生安全危机的典型范例。
二、构建非传统安全共同体的重要性
中日两国抗疫互助合作的经验表明,构建应对新冠疫情的非传统安全共同体是必要的。新冠肺炎疫情是全球性流行病,若国际社会不加以共同防控治理,就可能危及东亚乃至世界各国的经济、政治及社会生活等各个领域。中日两国作为地缘相近的邻国,深知传染病跨境输入的危险性,因而向国际社会发出携手应对国际公共卫生安全挑战的积极信号,呼吁构建非传统安全共同体,共同应对新冠疫情的全球性危机。
首先,新冠疫情对人类生命安全的严重威胁,是中日构建非传统安全合作机制的契机。新冠病毒这样的非传统安全威胁给全世界全人类提出了极其严峻的挑战,但这样的危机里也包含着转机,若中日两国乃至世界各国能够把握防疫抗疫契机,充分认识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性,将能大大推进应对新冠疫情的非传统安全合作进程。新冠病毒作为非传统安全威胁源,具有高度的扩散性、流行性和不确定性,已演化成地区性、全球性问题,并可能引起全球性经济、政治和传统安全等领域的连锁反应和消极影响。全世界必须充分认识到,在新冠肺炎全面爆发后若不及时控制则最终会演化为全球性危机。从新冠病毒的变异演进来看,抗疫的手段要有综合性和长期性准备,需要国际社会的集体智慧和抗疫合作加以应对。新冠疫情的全球大爆发,迫使全世界非传统安全合作的紧迫性上升。中日两国防疫抗疫的良性互动,在一定程度上为构建区域性非传统安全合作机制创造了有利条件,也进一步体现出构建国际非传统安全共同体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其次,新冠疫情危机促进中日乃至东亚非传统安全合作意识的形成。新冠疫情具有跨国性和传播性,各国难以独善其身。为了维护各个国家及民众生命安全的共同利益,世界面临的非传统安全问题通常需要各国协作应对。只有通过协调合作,构建非传统安全共同体才有可能减轻或消除新冠病毒的威胁。构建非传统安全共同体之所以重要,是因为非传统安全共同体作为国际机制在一定程度上可改变“囚徒困境”局面,使无序的国际社会因防疫抗疫而形成某种相对开放、合作的体系。当全球形成一个有关防疫抗疫的专门体系,共享各种疫情信息、医治经验的国际机制或共同体就起到应对公共卫生安全危机的重要作用。由于共同体内部国家之间相互开放,从而防疫抗疫信息会被相互了解且迅速传播及相互影响,使得抗疫合作水平得到快速提高,各国间的信任度也因防疫抗疫经验共享而不断强化。以东亚合作为例,事实表明非传统安全因素可以促进国家间合作。尽管东亚国家在传统安全领域的分歧严重,但面临非传统安全威胁时,却常常出现合作应对的契机。早在20世纪70年代末东亚的非传统安全合作理念就已存在。日本提出的“综合安全观”涉及“地区共同利益”的非传统安全因素,为东亚各国所认可。当“非典”、海啸、禽流感和新冠病毒相继袭击东亚时,东亚各国意识到地区公共卫生安全合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各国在非传统安全方面的合作范围不断扩大,并逐步摸索非传统安全合作模式。而中日抗疫互助形式,对于构建东亚非传统安全共同体及其合作机制具有重要启示。
再次,新冠疫情危及中日及东亚各国的共同利益,这是构建东亚非传统安全共同体的现实基础。新冠疫情蔓延暴露了东亚公共卫生建设的滞后,防疫抗疫成为各国维护国家利益的重要组成部分,无疑也是维护地区共同利益的一部分。这使得在抗疫问题上保护国家利益和维护地区共同利益趋同,从而扩大了各国区域性抗疫合作的现实基础,也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构建东亚非传统安全共同体的“集体认同感”。新冠病毒的威胁赋予东亚各国协作抗疫的集体身份。抗击新冠疫情的扩散传播,显示出地区合作和相互依存的重要性。只有促使各国加强防疫抗疫的地区合作,才能走出疫情困境。各国的非传统安全合作不仅体现在应急措施层面,更表现在防止传染病等非传统安全威胁的常态化合作保障方面。例如,为了保障地区公共卫生安全,中日韩三国外长通过视频会议,探讨了新冠疫情和三国抗疫协作,提出将推进三国共享疫苗研发资讯、融通医药等合作措施。东亚相关国家在10+3会议上达成了尽快研发治疗药物的重要共识。参会的安倍首相提议设立“东盟感染症对策中心”,以加强新冠疫情应对机制建设。8可以说,中日及东亚各国构建地区性传染病的应对机制,加强共同抗疫合作,无疑给东亚构建非传统安全共同体及合作机制注入了建设性动力。
三、非传统安全合作机制建构的可行性
如何应对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已经成为国际社会必须面对的非传统安全问题,任何国家都不能置之度外。在非传统安全的语境下,新冠疫情全球性蔓延,各国在对待非传统安全问题的态度由相互指责逐渐走向合作,使非传统安全合作机制的建构成为可能。世界卫生组织和国际社会对于防疫抗疫合作的呼吁,也使得建构非传统安全共同体的可行性不断加大。尤其是中日两国防疫抗疫的互动和互助,为构建应对新冠疫情的非传统安全合作机制提供了可行性范例。
首先,在应对新冠疫情的形势下,各国在地区非传统安全合作机制内是一种抗疫合作的关系。由于面临来自新冠病毒的共同威胁或风险,在地区范围内的抗疫互动中各国的角色被建构为朋友或合作伙伴。可以说,各国在新冠疫情面前同处一条“诺亚方舟”,只能是同舟共济协作抗疫,共同应对非传统安全威胁。在防不胜防的新冠疫情面前,各国又可能是“同病相怜”的共同受害者。这种共同身份最终界定了各个国家的共同利益和行为,国家间的互助和抗疫实践建构了非传统安全共同体及合作机制的可行性。有鉴于此,中日仍需在总结两国遏制新冠疫情蔓延经验和教训的基础上,全力推动东亚地区公共卫生合作,深入探索构建非传统安全共同体的可行性和建设性。
其次,加强新冠防疫抗疫互动,就是构建非传统安全合作的过程。非传统安全涉及各国的共同利益,一国帮助他国处理非传统安全问题,也会得到他国相应的回报与积极合作。这种效应建构了地区内国家间的相互依存关系,使各国在关注自身抗疫活动的同时必须考虑他国的疫情防治状况。新冠疫情在多个国家的流行使地区安全受到严峻挑战,各国不得不开展互助合作,逐渐将他国的利益视为本国利益的一部分,形成相互依存的共同利益认知。基于共同利益的相互依存构成的国家间的互利关系,则有利于非传统安全共同体及合作机制的建构。
再次,全球性抗疫使各国及全人类成为“命运共同体”,为构建非传统安全合作共同体创造了条件。共同命运指国家间的生存与发展处于共荣和共损的状态。当国际社会各成员国面对共同威胁时,就会形成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集体认同。新冠病毒作为全人类的共同的威胁使国家间产生了共同命运认知。新冠疫情作为非传统安全威胁对于人类社会的影响是巨大的,若在一定时期内得不到有效控制和解决的话,就可能危及国际社会。同样一国因抗疫不力,也会使疫情扩散到周边国家,成为影响整个国际社会的非传统安全问题。新冠疫情作为非传统安全问题,已经对世界各国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损害。为了避免世界各国因疫情出现一损俱损的局面,各国政府需要从政策上推动信息公开化,让国际社会了解新冠疫情治理的发展情况,服务于非传统安全共同体的构建和抗病毒合作。
结语
当全球面对新冠疾病流行时,各国在预报灾情、控制和防范方面经受了严峻的考验,深切认识到全球合作是疫情防治的重要政策保障。同时各国也在积极探寻国际合作抗病毒的可行性。以一个国家之力来抵抗危及人类健康的疾病,其作用是弱小的。但国际或地区性合作又不能不依赖国际社会的群体性作用。随着各国疫情的发展,全球性公共卫生安全领域的抗疫信息沟通与合作已逐渐成为国际社会的共识,迫切需要构建非传统安全合作机制来探索新冠疫情防治。中日两国在协作抗疫的过程中,已确切感受到了构建非传统安全合作机制的紧迫性,并身体力行地进行了防疫抗疫合作。世界卫生组织(WHO)总干事谭德塞对中日两国领导人应对新冠病毒疫情的举措赞赏有加,9这表明世界卫生组织充分肯定了国家间合作抗疫的建设性作用。更值得关注的是,新冠疫情的威胁,重新定义了国际政治的责任内涵。各国履行对于本国和他国民众生命的保护义务尤为重要。中日两国抗疫互助合作是整个世界范围内各国国家责任的一种体现,也为拓展本地区乃至世界公共卫生领域合作,构建应对新冠疫情的非传统安全共同体尽了应有之力。
注释
1《日本各界积极为中国防控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捐款捐物》,中国驻日大使馆网站,2020年2月7日。http://www.china-embassy.or.jp/chn/sgxxs/t1741988.htm.
2《福冈机场警察收到中国游客的感谢信和口罩》,共同网,2020年1月28日。https://china.kyodonews.net/news/2020/04/3a4c45235565.html.
3《日本埼玉与鸟取收到中方回赠口罩》,共同网,2020年4月10日。https://china.kyodonews.net/news/2020/04/f56a484accd8.html.
4《日本协调派包机接回武汉日侨拟支援防护服等》,共同网,2020年1月28日。https://china.kyodonews.net/news/2020/01/7fa2850cc447-2-.html.
5《日本执政两党干事长:举全国之力与中方共同抗击疫情》,中国驻日大使馆网站,2020年2月7日。http://www.china-embassy.or.jp/chn/sgxxs/t1741989.htm.
6《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会见杨洁篪》,中国驻日大使馆网站,2020年3月2日。http://www.china-embassy.or.jp/chn/zrdt/t1751128.htm.
7孔铉佑:《邻里之道守望相助》,《人民日报》2020年2月13日。
8《“东盟+3”首脑就研发新冠治疗药达成共识》,共同网,2020年4月14日。https://china.kyodonews.net/news/2020/04/4d65986ca106-3.html.
9《WHO总干事就新冠疫情应对罕见称赞安倍》,共同网,2020年3月14日。https://china.kyodonews.net/news/2020/03/a333e4dd7666-who.html.